第二章 再临古国_冥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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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再临古国

  花了三天的时间,思珈将所有的事都暂时性的做了个交代,然后暗自独人一骑,离开‘狂澜城’,奔向明月古国。

  一路风尘仆仆,霜寒交迫,思珈马不停蹄,日日夜夜的赶路,途径帝国三郡,路过‘安全地带’,整整花了四天的时间,才终于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的下午赶到了久违的明珠城。

  积雪尚未融化,明珠城覆盖在冰天雪地中,清寒的景象跟记忆中的清秀有着很大区别。

  满眼尽是沧桑的气息,愁云惨雾,即使在这辞旧迎新的最后一天,大街上仍是一片冷清,受战争的影响,明珠城在这个原本应是普天同庆的日子里完全感受不到喜庆的气氛,到处充满了凄凉。

  思珈是在黄昏时分进的城,独自一人牵着骏马,一顶大毡帽压的低低的,走在冷清的街道,感受着天色阴沉,心底顿也起了一阵阴凉。

  寒气袭人,冷飕飕的,冻的人直打寒蝉,也幸而思珈修为深厚,早已至寒暑不侵的境界,因而区区这点寒意也确实难影响他些什么,不过眼瞅着身旁路过的人都不停哆嗦的样子久了,在他心中也不免会觉得有丝寒气。

  就这时,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压着积雪,‘吱吱’作响。

  “玄风前辈现在怎么样了?”

  “他的伤势很重,只弥留着一口气,等待北方公子,想是有话要交代。”

  “又是一起命案?到底会是谁干的?”

  “如今是玄风前辈,加上之前的雷罗师傅、艾尔顿师傅等人,八天里共出了九起命案,这绝对不是简单的仇杀,而是有预谋的刺杀!”

  “不错,眼下正是‘保国会’组建的时候,九位前辈又都是重要骨干,此事绝没那么简单!”

  “那会是谁干的呢?难道是关外那批兽人?可……这怎么可能?”

  ……

  一入明珠城便听到了这样的消息,思珈顿觉心头一重,帽檐一掀,转首向后望去,只见五个背影已匆匆的拐入一个道口。

  “北方扬名,刀衡!”

  虽然只看到背影,但加上之前的声音,思珈还是一口气认出了这两个旧友,只可惜如今身份不同、这次来明珠城的目的又如此特殊,因而若非必要,他并不打算与这些老朋友碰面。

  能悄来悄往最好,不然……也只能大闹一场了,这是思珈心底的打算。

  “可究竟发生什么事了?‘保国会’又是什么?”

  思珈在心里嘀咕一声,思索了一阵,转而又摇摇头,将问题抛开,喃喃道:“北方,希望你自己好运了!”

  过后,又径直向前走去,预备找一间普通的客栈住下,再做打算。

  “是思团长吗?”

  耳畔猛然传来低语,使得思珈受了一惊,一转首,却发现一个寻常百姓模样的汉子正注视着他,对方的眼神中藏着一丝冷意。

  “你是……?”

  直觉又告诉他,眼前这人是友非敌,故而思珈的心境刹时静了下来,表情中带着迷惑。

  “我奉掌舵之命,特来迎接思团长!”

  “掌舵?”

  思珈沉默了一小会,内心不解,但当目光再次流转到眼前这个汉子的身上时,察觉到他身上隐隐透露着的杀气,一切便突然有了答案。

  “杀手盟?”

  汉子点头应答,让思珈很是惊讶,虽然他也知道‘杀手盟’的势力很庞大,但却也没想到对方能如此滴水不漏的掌握自己的行踪;本以为自己这次的行踪很隐秘,可居然还是没逃过对方的眼线,看来自双方合作后,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在了对方的严密监视中。

  “掌舵已为团长安排好了一切,请团长跟我来!”

  说完,这名杀手自在前方带路,而思珈没有选择,便也只好尾随。

  路过几条街,到了繁华地段,因此相对的人流也旺了起来。

  单从外面来看,这是一大户人家,门庭装饰的十分讲究,带有浓郁的古色古香,很像是书香门第,又或者是富商住宅,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杀手聚集的阵地。

  刚到门前,便有一侍从跑了过来,接过他手中的缰绳,牵马离去。

  “请!”

  思珈也不客气,自然的扫视了一下环境后,便径直朝里走去。

  偌大的院子里却并没有多少人,一路过来,只有寥寥的几个侍从在打扫着庭院里的积雪,而他们面无表情,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二人的进来。

  这是一所完全没有家庭气息的房子,与外表的奢华、稳馨不相符,每个角落都盘踞着一股清冷的气流,阴沉的气息令人窒息,而相比之下,冰雪的寒冷倒显得很是单薄。

  步入房间,角落里烧烤着暖盆,散放出来的暖气,驱散了身上的寒气。

  “你总算是来了!”

  正当思珈打量着房间里那些毫无生命的精美摆设时,身后响起推门声,伴随着是一个女人娇脆的语音,一转身,只见忆兰俏生生的立在门口。

  将近两个月没见,如今忆兰着一身宫女装,发梳高挽,柔弱的气质跟记忆里背负长剑、满脸冷漠的女杀手形象毫不搭调,但有一种错觉,思珈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忆兰——怀有感情的忆兰。

  “你这是……?”

  清醒过来后,如此装扮的忆兰又令思珈有些不惯。

  “怎么,这样的打扮看着不顺眼是吗?”

  忆兰的表情倒很平静,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,柔和一笑,似乎从没想到自己也可以有这样的一面,但依她的神情,又分明对这样的自己很是喜欢。

  “那倒不是!”

  思珈摇摇头,道:“只是我从没见过这么平静、柔和的你。”

  “……也是,以前的我可不会装扮成这个样子!”

  忆兰说着便走入房内,关上门,一边向思珈靠近,一边道:“一直以来,我从没有过像这两个月这么简单、平静的生活,所以说真的,虽然时间不长,但我真的是有些喜欢上了这样的宫廷生活。”

  对此思珈惟有笑笑,他很能理解忆兰此刻的心情,他知道,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是过着杀戮的生活,每日与刀剑为伴,又得时时提高警惕,提防着身边的所有人,事实上对于这些她早已疲倦了,只是一直以来都被压迫着,不得不伪装自己,而这次突然有了过这种宁静的宫廷生活的机会,与世无争,无忧无虑,所以她难免会一时间沉溺其中。

  但毕竟她仍是个杀手,流着杀手的血,手下又掌管着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,所以即使很不愿,但终究还是有梦醒的一天,她得回到自己的身份中来。

  忆兰似乎也明白这些道理,因此在一阵沉默、恍惚后,她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。

  于是,存留在思珈记忆里的忆兰又回来了。

  “清水,她还好吗?”

  终于谈到了关键,忆兰一皱眉头,想了想,道:“不怎么好,如今她被纳兰明幽禁在宫中,平常除了我之外,任何人都没办法接近她。”

  “什么?”

  思珈心中一痛,怒道:“怎么可以这样?纳兰明怎么能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儿?”

  “我倒是很能理解纳兰明的做法!”

  忆兰看了怒气冲冲的思珈一眼,平静道:“其实只要你也能冷静思考一下,撇开感情的束缚,你便也会理解他的做法;纳兰明是清水的父亲,但他更是明月古国的皇帝,如今古国正面临生死关头,情义两难全,站在帝王的角度来说,为了国家,他牺牲女儿的幸福,即使是错了,还是会得到世人的谅解,更何况,在纳兰明心中,他并不觉得这样做是在牺牲女儿的幸福;清水与杰星·卡列多本就有婚约,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,若非清水她后来遇上你,他俩说不定早就已经成婚了。”

  听完忆兰所言,思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,他当然明白忆兰说的在理,只是如今受苦的是纳兰清水、是他心爱之人,因而一切理性的行为、解释都变的纯粹、麻木,他只认得清感情的事实,那就是:他爱纳兰清水,而纳兰清水也同样爱他,但如今她却为他而受苦。

  “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,清水虽然是被幽禁,但眼下除了自由受阻外,并没有受其他的苦!”

  原来,当日纳兰清水在忆兰、敖斯的陪同下回到古国,由于她的归来,使得哀悼中的明珠城少了几丝伤感,使得纳兰明的痛苦有了宣泄口、有了安慰,病情由此逐渐好转;明月古国向来不倡导偶像崇拜,但这一次确实只因她纳兰清水一个人,使得原本处于崩溃边缘的国家又重新凝聚、团结在了一起;因为她,百姓有了他们必须要守护的理由,战士有了他们必须要取胜的信念,而整个古国的武者,也更因为她的号召而聚集到了一起。

  或许,对整个明月古国的人而言,纳兰清水不单是她们的公主,更是他们的天使、是他们的精神寄托,所以即使遭遇艰难困境,但只要有她在他们身边,陪伴着他们,他们就能释怀、就能坚强。

  而这大概也正是纳兰清水会被盛誉为‘古国明珠’的真正意义之所在。

  事情是这么发生的:当日,在纳兰雄的丧礼之后,纳兰明便将一纸婚约送去了卡列多王国,在他认为,只要两国真正结成亲家,那么到时由卡列多王国出兵抗击兽人之事也就会更加名正言顺;而那时,纳兰清水正忙着丧礼后的余事,并计划着召集全国武者,团结一致,共度国难,她当然没想到她的父皇会在那种时候提出此事,因而当卡列多王国的聘礼送到时,她完全失去了主张,而当时的形势却又逼的她无法开口回绝此事,就这样,婚期由纳兰明当众做主,被定在了腊月初八。

  纳兰清水同她父皇谈及思珈、表明自己不能嫁给杰星·卡列多的立场,这都是后来的事,虽然纳兰明听后很震惊,终于明白一向乖巧的女儿为什么会离宫出走,也禁不住雷霆大怒,并对思珈这个暗中偷取他女儿的心、又拐骗他女儿出走的混帐破口大骂,但这一切都于事无补,因为决定了的婚事——绝不会更改。

  清楚了父皇的坚决,有生以来第一次,纳兰清水动了脾气,还同最亲爱的她父皇起了争执。

  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,纳兰明清楚了女儿的执拗,在力劝无果的情况下,他只好使出非常手段,将纳兰清水幽禁宫中,并下命:在婚礼举行之前,任何人都不得前去探望她。

  “那杰星·卡列多呢?他现在也到明珠城了吗?”

  弄清了事情的原委,思珈不由心头大急,焦躁不安,脑筋一转又想到了这次事件的男主角。

  自从纳兰雄战死的消息传来后,杰星·卡列多便自动请缨去了边关,这段时间以来,古国的边关也都是由他在那领军支持着,关于这些,思珈早已透过暗坦获悉,但如今他想知道的是这几日杰星·卡列多的情况,因为这几日忙于赶路,他根本无暇与暗坦联系。

  “杰星·卡列多是昨天下午到的,我猜是纳兰明在听说你的事后,便马上派人去了边关将他召了回来。”

  思珈点点头,想了想又叹息道:“没想到纳兰明对这件事这么紧张。”

  忆兰微微一笑,道:“他当然得紧张!因为毕竟他只有清水这么一个女儿,况且此事还关乎‘明月古国’未来的命运!”

  “可如此一来,边关岂非就少了主帅?要是兽人趁此发难,那古国可就……。”

  “这一点你用不着担心!因为据可靠消息,这次连杰星·卡列多的师傅,也就是位列‘四大强者’之一的乾枫·卡门也出现在了边关,有他出手助阵,相信就算没有杰星·卡列多这个主帅,关外的兽人还是无机可趁。”

  “连乾枫·卡门也出动了?”

  忆兰的消息着实令思珈震惊,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次与兽人的战争,居然会将隐世多年的乾枫·卡门也牵扯出来,看来此番兽人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。

  “是啊!正因为有了乾枫·卡门的襄助,这场战争才有了挽回的余地,因为据我们得回来的消息,兽军这次的主帅……用人、行军、布阵、修为,无论是哪方面都超强的可怕!”

  这话从忆兰口中出来,分量顿又增重了许多。思珈清楚‘杀手盟’的消息向来精准,而眼下那个兽军主帅竟能令忆兰皱紧眉头,那就表示他确实可怕,使向来辣手无情的‘杀手盟’也觉得棘手。

  “到底会是怎样的怪物?”

  眼看着忆兰深思的模样,思珈忍不住开始好奇,猜测这兽军主帅究竟长成何样,会有何等神通,竟能让这么多人族精英束手无策。

  “对了,我还有个问题想问!”

  思珈搁下对兽军领袖的好奇,也将忆兰飘散的思绪拉了回来,道:“最近明珠城发生了什么事?还有那个‘保国会’又是什么?”

  “原来这你也知道了!”

  忆兰对思珈的消息之灵通大为惊奇,道:“‘保国会’就是当日在清水的提议下,由明珠城各大门派率先协商成立的,目的也是为了支援人类这次与兽部的战争,不过短短一个月,它已获得了全古国范围内武者的响应,据说如今每天都有武者前来加入,它的规模正不断在扩大,还有就是五天后,‘保国会’将正式召开大会,确定领导者及其正式成员。”

  “那死的这些人……?”

  “都是‘保国会’里的骨干人物!”

  “……,这会是谁干的?”

  “目前还查不出来,只能知道凶手绝不只一个人,而是一群,并且个个修为深不可测。”

  “有没有可能是兽人做的?”

  思珈想起路上那些人的猜测,如今想想也确实觉得挺有道理,在眼下这种局势,除了兽人外,还会有谁忍心对一群爱国志士痛下毒手呢?

  可是……唯一的疑虑是:那帮兽人真的有如此大胆,敢这样深入敌境?

  “不知道?”

  忆兰想了想,却还是摇摇头,道:“到目前为止,都还没有充分的证据显示已有兽人潜入明珠城,而且……我觉得这也不太可能,都说兽人智力低下,但就算他们再怎么蠢,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大规模的闯入人类境地到处杀人,除非他们真的是狂妄到不将人类高手放在眼里。”

  看来忆兰也同他一样,不相信兽人胆敢在这个时候闯入古国,挑战人类的尊严。

  又交谈了一会,忆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,道:“不早了,我得回去了!”

  “……!”

  “是有什么话想要我带给清水吗?”

  “……,还是不了,我打算今晚进一躺皇宫,到时再与清水细说!”

  对于思珈这样的决定,忆兰似乎很是赞同,点点头,脸上露出一种欣慰的笑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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