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第一日_冥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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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第一日

  黎明初醒时,卡比司·奥斯永远的闭上了双眼,来不及看到晨曦的第一道曙光,他已结束了既辉煌又坎坷、苍凉的一生。

  遵照他的嘱咐,思珈并没有惊动太多的人,只通知了尤那、朴帆等几个亲近的人,在做过简单的哀悼后,趁着黎明时的薄雾,急匆匆、一切从简的将他的遗体火化,安静的送他离开。

  相对于卡比司·奥斯的辉煌的人生,这丧事办的实在是过于寒碜,没有万众瞩目的场面、没有万人空巷的哀号、也没有太多的眼泪……,一切都是静悄悄的,当他的身体开始被烈火焚化时,就仿佛他生前的所有声名也随之而去,活着的人虽然舍不得,却又没办法,不得不开始选择遗忘。

  就像是一个过客,卡比司·奥斯匆匆的来,又匆匆的去。

  丘泽城内,因为不知道,所以绝大部分的将、士并没有因此伤神,对他们来说,生活的重点仍是提心吊胆的守城,况且他们也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、多余的心思去顾虑其他。无可否认,在此时,这样对他们而言确是最好的。

  大街上人迹萧条,冷清清的,只有被风吹起的琐碎杂物像无魂的野鬼一般四处游荡,荒凉的景象一目了然。

  也正因这样的环境,那些以前所不曾留意的东西都变的极为醒目、极为碍眼,以前看来很正常、很顺眼的街道、建筑,突然间都变的扭曲破损,处处显示着它们的破落,不堪的留下了岁月斑驳的痕迹,透着沧桑、悲凉之气,孤寂的让人难以承受。

  城外的联盟军没什么动静,除了正常的操守,一切看似无恙,想来今天又能平静度过。

  不过,守城的将士并没因此掉以轻心,一面面摆动的旌旗、一座座坚固的营地、还有那声声入耳的呐喊,这一切都足以使他们惊慌,使他无法放松心弦。

  清早,尤那召集了所有的军官,引荐思珈,正式宣告他为‘玄武军团’的第二任军团长。

  有了昨晚卡比司·奥斯的交代,所以在场的大部分军官都对此无意,即使偶尔有几个心里不服,但眼见大势所趋,便也只有附声应和。

  没有隆重的仪式,没有盛大的场面,也没有欢天喜地的呼吁,思珈就这样简单的任职了。

  临时的会议,在弄清军团的现状后,经过协商,思珈宣布了几项人事任免,填补了原来的将士因死而腾出的空缺。

  尤那调升为军团副团长,朴帆为军师,五位原本是副职的军官转为正职,而蛰多、暗冥也被任命为千夫长,至于一丹几人,虽没被正式授于军衔,但有了十天前那场战役的影响,如今在众将心里,几人的职位也不在蛰多、暗冥之下;至于军团的编制,由于早在军团遭受大难之初,朴帆与尤那等一干军官便已做过改编,所以眼下倒也无需调整。

  经过这次临时、仓促的会议,‘玄武军团’重新开始步入正常的轨道,上下一心,有整有序。

  “眼下是非常时期,要想让军团度过难关需要大家共同的努力,所以从这一刻开始,我们大家要一起努力,齐心一致的出谋划策,以解决军团的内忧外患,使‘玄武军团’摆脱困境,重振往日声威。”

  思珈以坚定、豪迈的语气使众人相信,他所说的并非只是妄言,而是不久之后就会实现的事实,这多少也冲淡了隐隐笼罩在众将身上的不安情绪。

  “可是,我们得怎么做?眼下的情势对我们很不利,联盟军的气势日益昌盛,而我军的气势却日益萎靡,照这样下去,如果再等不到帝都方面的援军,破城之危恐怕是迟早的问题。”

  新任的万夫长——挪亚是个率直的汉子,当着众将的面,直言不讳的道出了自己的忧心。

  事实上,这也是在场的所有军官正在忧心的一件事。

  众军官的眼光,‘唰’的一声,全定在了思珈身上,目光烁烁,等待这位新上任的军团长做出任职后的第一项决策。

  与以前在‘四方军团’面临的情景不同,由于眼前的众军官都是经验老到、战功彪炳的战士,因此,对上他们的眼神,思珈顿觉有一股灼人的热度,不由的让人心慌意乱。

  静下心,皱眉深思,好一会儿,思珈才一一的对上众军官的眼神,坚决的令人信服,他已有打算。

  “这件事,我想我们今晚再商量,我会让大家都明白的。”

  众将虽然好奇,但由于服从上级的指令是他们身为军人的铁律,因而他们也只有暂时的满腹疑虑,相信这位新团长不会让他们失望。

  “好了,如果没其他的事,这次的会议就到这为止吧!”

  眼见众将无语,默声支持了自己的决定,思珈颔首一笑,随即结束了早会。

  从会议室出来,顿觉心神气爽,曝露在蓝天碧云下,自会将会议时的沉闷之气一扫而光,浑身有着说不出的舒坦。

  “你有什么打算?”

  即使处于眼前的艰难,身边的朴帆依旧一副心不慌、神不晃的神态,淡然的就像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值得他关注的一般,只是,此刻他的眼神却分明比之前的更明亮、更锐利了。

  蛰多也探过头,想知道他的打算。

  面对兄弟的提问,思珈不再故作神秘,想了想,悠悠道:“以眼前的局势的来说,不进则退,除此之外,应该也没其他更好的办法了!”

  说着,转头面向朴帆,似在征询他的看法。

  而朴帆则依旧一副淡然、镇静的模样,听了他的话,微微颔首,想了想道:“既然这样,那我也得去准备准备了。”

  说完,向思珈淡淡一笑,眼神中略有嘉许之意。

  虽然没明说,但思珈却仿佛已清楚他所说的准备是什么意思,眼神中有着心心相通的欣慰,点头道:“那一切就辛苦你了。”

  望着朴帆转身而去的背影,蛰多突然叹息道:“以前还没感觉,但经历了这次战争,我真的觉得自己越来越敬佩他了。”

  思珈点点头,道:“说的不错,虽然我们会武功、会魔法,但与他相比,这些东西都显得很是浅薄。”

  眼看着朴帆瘦弱的身影渐渐消失,可与此相反,这一幕映在两人心中,却越发涌现出对方高大的影子。

  “木头!在看什么?”

  骄蛮声音突如其来,转过身,只见一丹正横眉竖眼的瞪着自己。

  思珈忍不住一笑,道:“怎样?又什么地方得罪你了?”

  “你得罪我的可多了!”

  一丹气冲冲的走了过来,姿势与她那美丽的外表大相径庭,一靠近,她脸上顿又露出傲慢的神气,瞥了他一眼,道:“你现在是团长了,可了不起了啊!”

  “这就是你生气的原因吗?”思珈笑着问。

  “哼!”

  一丹想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,可嘴里的不是滋味又泄露了她的情绪,道:“要不是我,这破城早被攻破了。你倒好,拣了个便宜。”

  “原来是这样!”

  看着她的神情,思珈恍然大悟,可又暗觉好笑,便装出惊觉的模样,苦脸道:“对了,糟糕,我怎么把你的功劳给我忘了?可是……现在该怎么办?”

  也许是看到了他苦恼的样子,一丹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,很是得意。

  “只好这样了!下次、下次我一定给你个军衔,让你成为王者大陆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将军!”思珈讨好道。

  “我可不稀罕!”

  一丹皱了皱小巧晶莹的鼻子,满不在乎的模样,那表情似乎再说:‘我可没这意思’,不过,暗藏在眼角的闪烁光芒还是流露出了她内心的喜悦。

  思珈这才心底一松,明白‘危机’已过,暗自吁了一口气,转头刚碰到蛰多投过来的目光,那咤异惊愕的眼神似乎在说:“真没想到,你还有这么一面。”不由又觉一番尴尬。

  这时,谷南走近,一头飘逸的红发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,在清寒的季节给人以视觉上的洋洋暖意。

  “好久不见了,谷南!”

  虽然只有一面之故,但思珈还是对他存有很深刻的印象,亲切有礼、温文尔雅,与精灵自由烂漫的天性一点都不相符。

  谷南微微一笑,算是打过招呼,又原样靠近的站到了一丹的身边,就仿佛她是他生命的全部,他的人生也只是围绕着她而转。

  对此,思珈与蛰多不禁眉头一皱,暗觉别扭;而一丹却似乎早已习惯如此,眉角一扬,却又毫不在意。

  “对了,酋长不是说你一年以后才能出山的吗?怎么现在才半年多点的时间你就跑出来了?”

  思珈不解的打量着她,疑惑的眼神,欲言又止的神态,清楚、分明的暗示了他内心想表达的意思。

  对于别人的怀疑,一丹显的特别敏感,当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,两眼一瞪,将思珈的猜疑塞了回去,气愤道:“我知道了,你以为我是偷跑出来的呀?”

  思珈吓了一跳,脱口而出道:“不然是怎样?”同时,小心的退开一步,警惕着她那突如其来的攻击。

  出人预料,这次一丹竟意外的没出手,瞪了他一会,竟恼怒的转身离去,这又让思珈措手难料,呆了会,急忙快步跟上。

  “你误会一丹了,她是经过酋长点头才出来的!”身旁的谷南轻声道。

  “是怎么回事?”思珈转头道。

  原来,每一年的夏日中旬,精灵族都会惯例举行一场‘祭祖’大会。

  作为精灵族最隆重的节日,在这一日,风、火、水、土四大精灵部落都会齐聚一堂,共享盛日;也只有在这一日,精灵族的圣器——‘落星之月’,才会难得的掀开神秘的面纱,放瞩于众精灵面前。

  本来,例行的‘祭祖’大会除了延续千万年的独具匠心的精灵服饰、装扮、舞蹈外,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变化,但今年,盛场上却出了一件变故,而且对精灵一族来说还算的上是天大的变故——万载以来纹丝不动的圣器‘落星之月’突然响动。

  抖落了万年来所积累的陈朽灰尘,‘落星之月’突然放出豪光,发出它所独有的天籁之音。

  就在众精灵怀着喜极而泣的心情,茫然而又崇敬的跪倒在地时,‘落星之月’已主动的替自己找到了万年来的第一任主人——一丹。

  当时一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,只是茫然的伸出手,握住了‘落星之月’的弓背,刹时芳华闪耀,她的整个人都沐浴在了圣洁的光辉之中。

  也为此,节日中断,四大酋长、各大长老当即召开了持续三天三夜的会议,他们商讨了些什么无从得知,但出来后,一丹又随即被叫去,而后便在他们的关注下,辛苦的修炼了好一阵子。

  一月前,一丹出关,修为突飞猛进,可能是有了圣器的帮助,原本还需要三年五载才能达到的境界,竟也在短期内完成了。因此,出关后的一丹便吵闹着要出去,不愿继续呆在珠朗格力山脉的森林深处。

  意外!

  这次她父亲与其他三位酋长竟没多加阻拦,不但认同了她的想法,还破例的允许她离开精灵族的寄居地,不过,为了提防万一,他们还是决定让稳重的谷南跟随着一起出去。

  出了珠朗格力山脉的范围,一丹便试图向路人询问有关思珈的下落,只是,‘思珈’这名字对世人来说还是过于陌生,因此,这么盲目的打听了几天后,一丹便想出了新绝招。

  “既然自己找不着他,那就让他来找我。”

  一丹就是这么想的,所以接连的半个月,她便假冒‘思珈’的名字,到处捣乱,一时间也确实闹的‘思珈’的恶名远播。

  终于有一天,正在苦苦追寻清水下落的敖斯闻讯而来,想一探究竟。

  结果很不幸,在一丹的‘魔爪’下,敖斯被迫终止了自己的追寻任务,狼狈的陪同她一起寻找思珈下落。

  从敖斯的口中得知,思珈应该是去了帝国,于是三人便一同来到了帝都,这又得知思珈已加入‘玄武军团’,而眼下军团又出征在外,于是很正常,三人便又来到了眼下的丘泽城,正巧解了军团的大难。

  听着谷南婉婉道来,思珈再也忍不住,不禁‘哈哈’大笑,他是突然想起了敖斯的艰难,碰到一丹这种蛮横而又超实力的手段,就算他敖斯拥有古国三大年轻高手的实力,只怕也只能碰一鼻子的灰了。

  思珈不禁替敖斯感到委屈,也替他难过,但碰上了一丹这种角色,他除了同情又还能怎样?

  听到他的笑声,一丹压耐不住好奇的转过身,狐疑的看着他,走了一阵,她的气倒也消了许多。

  思珈止住笑,趣味的盯着她,道:“看来你让敖斯吃了不少苦啊!”

  “什么……?”

  突然间一丹没回过神,但马上她又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,忽然间竟也有点不好意思,羞红了脸,道:“我可没把他怎么样!”

  可随即,眼神中又显露狡黠之气,‘哼’了一声,转过头,却也忍不住大笑起来。

  “对了,提到这个敖斯,你可也得小心点。哦,还有暗冥这小子!”

  “什么?”

  思珈对蛰多的话感到莫名其妙,不明白他的意思。

  “是清水姑娘啊!”

  蛰多使了个眼色,提醒道:“自从他来了以后,便一直围着清水打转,我看他肯定是居心不良!还有暗冥,这臭小子自从你走了后,也一直围着清水转,搞不好也是有什么不良企图。”

  对于这些话,思珈皱了皱眉,但随即又舒展开来,笑了笑,道:“放心,没什么事的!”

  四人相随着,不一会儿便到了清水医治伤员的场地。

  虽然天色尚早,但清水早已开始了一天的工作,有忆兰、暗冥、敖斯三人做帮手,再加上随行的十几位军医,伤员的医疗工作虽繁重倒也不忙乱。

  此时,清水正忙着给一位断臂的伤员换药,拆去绷带、细心的检查、再清洗伤口、涂上药、而后惯性地伸手接过递过来的绷带、一圈一圈将之细细的绑上。

  “好了!”

  完成了这项工作,清水轻笑着轻拍了两下手,道:“换一个吧!”

  说完收拾药箱,站起来,转过身,当看到身后的人时,她猛然吃了一惊,道:“怎么是你?”

  思珈微微一笑,道:“怎么不能是我?”

  清水细细地看了他一阵,道:“你昨晚就没休息,今天应该好好休息一下的。”

  思珈摸了摸脸,浅笑道:“怎么,看着很憔悴吗?”

  “那倒没有!”

  看着他的模样,清水也笑了笑。

  “嗯!今天还没什么事,那我就留下给做帮手吧!”

  说着,思珈接过清水手中的药箱,转头看向一侧的伤员,道:“轮到他们了吗?”

  “嗯!”

  清水点了点头,同时跟上思珈的脚步,向那边的伤员走去。

  一旁的敖斯将这一幕看在眼里,眼神中的惆怅不由又浓郁了几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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